回顾

今早醒来在床上,回忆起一些曾经,让人莞尔却也叹息。

要面对的,始终无法逃避。
再也无处可逃,只能面对自己,无法自欺。




有时候我觉得,在回忆思潮里游历、进入更深的记忆,是件危险的事……

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能力在缅怀过去的当儿,在现实中好好的、快乐的生活着。

那很痛耶……

前阵子被派去神经学(Neurology/Neuromedical)病房,发现不止医学生的学习空间很大,连病人的家属也学得很快。

医生们巡房时常会测试病人的GCS(Glasgow Coma Scale),以对病人的清醒程度有个概念。方式就是观察病人是否开着眼睛,移动着四肢。没有?那接下来就称呼病人的名字,请他们睁开眼,动动四肢,听听他们说话是有问有答,还是答非所问。在没反应?就要给病人一些的刺激,(最普遍为在病人的胸板骨(sternum)上用力压戳。)看看有何反应。

一天早上,医生们来到了我负责的病人床边。她是一个中了人类狂牛症(Creutzfeldt-Jacob Disease)的病人,昏迷了两个月了。医生S检查了病人一番后,不忘在她的胸板骨上压戳以测试GCS,看一眼,呃,没反应。

巡房的医疗队伍离开床边后,做女儿的站起来,对着病人,红着眼眶唤着“妈妈妈妈”。然后,然后……竟然伸手用力来回压戳妈妈的胸板骨!“妈妈妈妈……”

我看了差点没昏过去。
如果我是病人,会跳起来大喊:“哇咧,女儿!那很痛啊!”

“爱之”病

他才不过三十几。

因为性滥交,三年前得知自己染病,对妻子坦白地说了自己的情况。

当健康状况还没有太大改变的前几年,他继续工作着,甚至还有了个同居的女朋友。

三年来,他反复放弃用药,缺席复诊。First line HAART (抗艾滋病药), 用到Second line、Third line HAART,到没有钱买药而拒绝服药。他的健康每况愈下,开始无法工作。钱,哪来的钱去买每月一千零吉的药?

除了妻子,他瞒骗了身边的人。直到他昏迷进院,在病房外心急如焚的母亲,什么都不知道,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得了什么癌症。

院方联络了他的女友,以进行血液化验。两次的化验结果:阳性。她崩溃了,哭泣不成。一夕之间,美丽的爱情化为染病的诅咒。

他,才三十几,一个大好青年,进院一个月半了,依然神志不清,无法回应无法说话。更无法道歉……没有一个家人朋友来看望他。就这样静静的躺在病房里,孤零零地等待。



后记:
当时叶子难免生气。他为什么不让女朋友知道?他为什么在性交时拒绝使用安全套?他为什么那么自私?
回宿舍的路上回想,或许他是因为害怕自己被所爱的人遗弃、被社会唾弃,一时没有勇气才……
其实在叶子内心,一样会害怕没有人爱,一样会自私。
其实我和他,没有太大的差异。那我,又凭什么愤愤指责他呢?

总以为大错,都是不容易犯的。但其实真的只需要一点点的自私、一小个看似不起眼的错误判断,就足以让一群人受苦。

共勉之。